type
Post
status
Published
date
Feb 2, 2020
slug
summary
tags
书评
PKD
category
书评感想
icon
password
Property
Aug 24, 2022 05:54 AM
Property 1
昨晚将《高堡奇人》翻至最后一页时，我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结束了，我终于不用再听这疯子讲话了。（bushi
关于PKD我只读过他的两个长篇（《高堡奇人》与《太阳系大乐透》），和些许短篇。考虑到他总计四十四部长篇，一百二十多篇中短篇的创作量来说，我对他作品的了解充其量算是管中窥豹。
但这一点点的阅读量，已经足够让我领略到他“黑暗、混乱、恐惧、战栗、怪诞、荒谬、疯狂、压抑，常常是梦呓般的对话”的笔触。再具体来讲，这种笔触给人最直观的心理感受，就好比头孢配酒，说走就走，就好比喝了半打过期假酒，再吸上几撮白粉。你脑海中斑斓一片，对周遭的一切茫然不知。那个世界就好像R&M里Fart给Morty唱歌时呈现出来的世界：光怪陆离、不可思议，只是色调得暗下几十度。
但最后你看完了，或者突然从书里抬起头想要呼吸下“现实”的空气，想要清醒一下。接着你就会发现，完了，现实也变了，好像还没书里那个世界真实。你努力地分辨着残留在头脑中的思想，那些凌乱的碎片。你感到自己想要痛哭、大叫，想要歇斯底里地将书一把摔在地上，开始咒骂，再踩上几脚……虽然你最后还是只能把书轻轻放在一边，叹口气，想着什么时候再去拜读下这位鬼才，看看他的奇思妙想里有没有什么能再刺激一下你那不中用的脑袋。
他的奇思妙想虽说混乱疯狂，甚至令人毛骨悚然，但又不得不让人拍案叫绝。科幻作为一类幻想文学，某个核心的、让人眼前一亮的点子绝对能使文章增色不少。至于他的点子，有让我至今难忘的能将音乐保存为生物的保存机；有将数个人的思想链接到同一个人造躯壳上躲避探心军团追踪的花招；还有那个看似仁慈睿智，却可以轻而易举侵占他人肉体的神秘生物乌布……（好了不讲了再讲下去我自己都背脊发凉）王小波当年谈中国科幻时曾说，如果没有好的剧本，天天喝个二两小酒，坐着慢慢想，总能出来。笔者以为像PKD笔下的这些怪诞的意象和点子，这些混杂着交错着的各类元素，至少不是能用笔者这般的榆木脑袋能想出来的。别说喝二锅头，喝泛银河系含漱爆破液也没用。
再回到《高堡奇人》上来。整个故事设定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二战后轴心国取得胜利，由德国控制欧洲、非洲，日本控制亚洲，美洲则由两国分区占领。单是这个假设便让人不寒而栗：想到越发浓厚的集权社会、军国主义、种族歧视。小说中全都以一种抽离式的现实主义笔法展现出来。幸存的犹太人为了躲避屠杀而整容、改换姓名；美洲本地手工艺品商人不得不向日本人卑躬屈膝；元首去世后内部派系的混战……书中德日对美国的占领殖民可以说是对一个民族的灭绝。文化、艺术，几乎荡然无存，像是抽了你的筋骨，折了你的腰肢，再狠狠地踩碎你的头颅，直叫你彻底埋在那死人堆、泥灰地里，永世不得翻身。即使有如书中齐尔丹一般苦苦死守着最后一点民族尊严的人，也终将如作者所暗示的那样，因为没有销路走向绝境。
书多线叙事，数个小人物的命运串联交织。可笑的是，除了底层美洲本地人和犹太人处处受阻的生活，那些德国人、日本人，那些统治者们似乎过得也不怎么舒心：纳粹党内的人操心着派系斗争，日本商会主席无端卷入更大的政治博弈。看着他们的生活，你会觉得压抑、无奈，看不清未来。
书中的人物自然也会这么觉得。当现实已难以推猜，他们往往求助于一本奇书《易经》（也正是全书线索），用它来占卜未来，甚至用它来推演那个真正的“现实”——书中虚构出的另一本书《蝗虫成灾》中的世界。这其中描写的故事与我们熟知的历史又有所不同：轴心国战败，英美瓜分世界，占领苏联。也正因书中的内容，《蝗虫成灾》在德国境内被封杀，其作者也招来了纳粹的暗杀。
《蝗虫成灾》的作者阿本德森，正是书名《高堡奇人》中的那个“人”。据传他住在城堡中，周围有铁丝网保护着他。然而事实上，当女主角朱莉安娜驾车去拜访他时，他只是住在普通的房屋里，平静地等待着他的死期。
这些人物的命运似乎受着“神谕”，受着《易经》的支配，但同时他们也抗争，也愿意去追寻某些理想化的事物。这一点在女主角朱莉安娜上也最能体现（这条线也是全篇最为明朗自由的一条线）她出人意料地受《蝗虫成灾》吸引，并杀死了前来刺杀阿本德森的纳粹间谍，“率性而为，只想表达自己的存在”。并在全书的结尾处与阿本德森相见后，踏上了新的路途。从这里也不由得看出PKD心中仍存有着的希望与美好。
本书（包括PKD的其他作品）基本都是宝库级别的存在。作为“宝藏男孩”，PKD的作品影视化的脚步一直未曾停下，从其未曾有幸在生前看到的《银翼杀手》，到亚马逊去年的系列剧集。其书中还包含着更多关于其对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哲学等等宏大命题的思考。笔者能力有限，在此未展开论述，还望各位从书中自行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