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巴达斯望向窗外，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还能看见那条小巷（他甚至敢打赌，在这人人自危，忙于奔逃的时刻，只要他有足够的闲暇，准还能瞧见哪个倒霉蛋栽进那个粪堆里），“如果不是你搞的鬼，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戈斯安然地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很高兴你如此信任我的能力，但我可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隔着大半个房间的距离，他觑见巴达斯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姿态僵硬—他的双脚交叉着，双手却不自然地支在身体两侧。这让他否决了脑中长篇大论般的解释，并决定将提问的权利留给他的弟弟。 不出他所料，很快，没等到满意答复的巴达斯便缓缓踱到了他的对面。高戈斯注意到了他攥紧的右拳，实话说，如果高戈斯前一分钟把他们现在的处境归因于自己，那么此刻无论他弟弟手上再多出一把刮刀、锤子，或是钻头都不会令他感到惊讶。但幸运（或不幸的是），巴达斯只是伸手拉过了另一只凳子，尽管他怀疑尼莎是否有意针对他们的弟弟，不然木凳不应发出如此刺耳的刮擦声。 巴达斯坐下，说：“我们还要困在这里多久，我以为你至少可以告诉我原因。” “说不好，”高戈斯摇了摇头，“我猜我们是掉进了元理的缝隙之间，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你的朋友亚历克修斯应该给你讲过这些元理的概念。” “谁知道呢，反正我没弄明白过。” 高戈斯耸了耸肩。“这么说吧，如果说元理是一条河流，那么我们现在就待在这其中暗藏的漩涡之中。至于原因嘛，我也不能确定。研修会对元理的那套理论和我感知元理的方式本来就不大对付，又实在是费解。不过就像漩涡的形成可能是因为石头的阻挡，我想可能是我影响了元理的流向。” 巴达斯站了起来。“听起来这不是你第一次干这种事。” “你可以认为我在阻止我们亲爱的侄女在法庭上光明正大地处决你这件事上起了一些作用。”高戈斯笑着说，“我猜你只是觉得自己那天运气不错吧——顺带一提，伊苏斯被尼莎带走了，不然我还真放心不下——不要紧，照顾好自己的弟弟是我的职责。” 巴达斯分不清是哪一点让他更恼怒，是与高戈斯一同困在这个充斥着胶水与罪恶气味的房间内，还是高戈斯那若无其事的态度。他看起来真的不在乎，巴达斯想。这并不奇怪，毕竟当年蹲伏在草丛中射出箭矢的是他，那个晚上在佩城打开城门的是他，而刚刚在那血淋淋的现实前说“没关系”的也是他。他记不清他们两个上一次近身搏斗是几岁的事情了，但眼下这么做除了让他更像是一匹困兽之外，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