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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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edited 2025-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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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 3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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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稿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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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 26, 2025 07:06 AM
Property 1
“所以,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Kris半靠在浴室门口,嘴里斜斜地叼了支烟,她正欲从衣兜中掏出打火机,却被里头新一阵的呕吐声打断了。
Kris不悦地啧了一声,迈步朝浴室走去。黑白撞色的瓷砖与略带纹路感的盥洗用具间,一颗粉色的脑袋正抱着马桶虚弱地喘气。周焰接着剧烈咳嗽了几声,才终于从马桶上翻身,半坐在了地上。
“我有警告过你把我扯进这些破事的代价吧,”Kris把烟收了起来,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反复开关着打火机的盖子,一时间浴室内只有这金属的咔嚓声回荡着,如同掠食者餐前的准备程序,“药我已经送到了,其它服务是另外的价钱。”
“我还以为能拿到个友情优惠价呢,”周焰没有起身,只是用手随意擦了擦嘴角的污秽,“不过你来晚了,Kris,我已经见过了。”
“什么?谁?”Kris尚未辨识出眼前之人的谵妄,也许和同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相处久了,耐心也在不知不觉间提升了不少,“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恶心的家伙吧?我还以为他会乖乖遵守约定呢,看来是我高估了他。对待那种垃圾只需要最标准的处理过程。”
“你对垃圾一向很有一套。”周焰的视线飘忽着,并未看向Kris,“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你听过都市的故事吗?当然,都市本身无法书写任何故事。但每个像我们这样孤单而飘零的个体都赋予它意义,仿佛这样就能纾解我们自身的渴望。最后它太大太沉,负载了太多太多破碎的梦……”
“它开始寻找,追捕,各色各样的梦境,在无数的意义中凝聚成形——所有人心弛神往的他者与地狱。”
Kris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意识到自己先前犯下的致命错误:让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给自己讲述所见所闻。“你先给我起来,我们之后再说这些。”她踹了瘫在地上的周焰一脚,一边琢磨着,究竟是先给他喂药还是喂水,这混蛋最好还没发展到要被强行送去医院的情况。
但这有意无意的一脚显然对已经收到许可,乃至鼓励的人并不可取。周焰不怒反笑,手指绕着一撮长发,懒洋洋地接着描绘:“怎么,你不信吗?你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罢了。”
“那是撒旦降临人间——一个高大的、一头蓝色长发的男人,或是章鱼。总会在夜里游荡,等等,章鱼是不是该游在水中?不过你看,当太阳从地平线的西边落下,就那个瞬间,它会在地平线的另一头现形。当然,你与他直视时,只能看到一团水汽,或是漆黑的墨汁。”
“它通体透明,脚不沾地般向我飘来,而我感到一种冲动:我的心脏在胸腔中疾驰,宛若一部时速两百公里的超跑。接着它伸出触角,蓝紫色的吸盘对视着我。我清楚地知道它在摄食,像真正的软体动物那样钻进我的眼耳口鼻,然后夺过方向盘,在碎裂与碰撞声后与我并肩站在街道一侧,默默看着车在急转弯后一头撞进绿化带的一角,冲撞的力量凹进心房,于是世界停摆,时间也撞毁在那一刻。”
周焰似乎还想继续,但被兜头而下的水流浇得一懵。Kris稍稍调整了一下花洒的出水量,免得波及自己站着的部分地面。“我看你是清醒不过来了,”她好整以暇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趁你还没彻底惹火我,如果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我保证你只用挨一下。”
周焰大笑起来,虽然从他业已嘶哑的喉咙中传出的声音更像是风钻进某种腐蚀变形的铜管奏出的、荒腔走板的旋律。他在放声大笑的间隙勉强应答着,说你真的不明白吗,这场滑稽戏没有主演,你、我,我们都该在被赶下台之前先行退场。
好吧,下次再遇上这样完全不讲理的“病人”,Kris发誓自己绝不会犹豫,而是直接用上快捷有效的方式。
想象一部黑白默片的画面,注意角色的动作。挥拳,然后落下,一系列连续着的重复动作。流畅加速后再配上音乐,管风琴的奏鸣点缀上灵活急促的弦乐。画面要素在组成上并不够丰富,这是小成本电影的通病。你能看见主角挥拳击打着什么,或许是沙包,或许是石头,又或者只是无实物表演。直到这串动作结束,镜头下移,观众才得知挨揍的对象。
周焰半趴在地上,上半身侧靠着墙面,指甲抠着瓷砖的缝,浑身颤抖着,不知出于疼痛还是意识错乱,但总之他并未闪躲。于是拳头和着洒下的水一并落在他的背部,晕开的水渍先一步成形,直到隔着布料衬出淤青。
“我早就告诉过你,罚酒可没那么好吃。”Kris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拍了拍溅在裤脚上的水。她收拾停当,便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她没走两步就被一阵自脚踝处传来的拉力停住了。见Kris回过头来,还没从戒断反应和一顿好打中恢复过来的周焰缓缓松手,他的下唇被自己咬出了一抹血色。他艰难地发声道:“先别走……至少告诉我应该去哪里……”他话未说完,就先一步晕了过去。
所以说,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自愿摊上这个麻烦?Kris在自己心中的账单上给周焰又记了一笔,但眼下的残局,也只能由她来收拾了。

周焰不时地试图睁开眼睛,但那半睡眠的状态拉扯着他,直到他隐隐约约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他想翻过身来,看看是否在熟悉的医院和病房中——至少确定一下自己没有被绑架。但他一点力气也没有,哪怕是做一个细小的动作,虽说这样静卧不动给了他一种满足感。
也许是因为他们又换上了新的镇痛药,他想着。他此刻无知无觉,甚至闻不到医院中一贯的消毒水味;如同一块木板仰浮在水面,任凭自己在这意识的汪洋中随波逐流。
而就在这样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境地下,周焰忽然听见了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刚想张嘴询问来者的身份,毕竟,他一向不喜让医生护士随意闯进病房,而Kris想必早就离开了。
但来者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就好像从门口瞬间移位到了床前。由于周焰侧躺着背对门口,他只能看见那人深蓝的头发垂在自己身前洁白的被单上,在普通的白炽灯下闪着别样的光泽。
周洛?他从哪知道自己在医院的?又为什么要特意赶来?难不成是老头又在派人监视自己?他想要挣扎,想催促自己翻过身来搞清楚这一切。但捂住他的手变成了某种更加湿滑的东西,不,周焰感觉不到什么实体的存在,像是被一团蓝紫色的雾包裹住了一般,甚至一时间无法视物:他眼前是耀眼的霓虹灯光,宛如这个城市每晚投影在他身上的印记。而某种味道撬开了他的唇舌,长驱直入,他分辨不清。那味道如同海水涌来,浩瀚而孤独,只在褪去时留下粗粝而咸涩的盐粒。
周焰就此随着洋流浮沉着,直到又一阵巨响将他惊醒:他的输液架倒在了地上,葡萄糖液淌在被阳光映亮了的地板上,如同变味的香槟。他勉力伸手按铃叫来了护士,在对方收拾这一地狼藉的间隙问是否有人来过,护士摇了摇头,只是试探着问他睡得怎样。
大概还在做梦吧,周焰答道,顺便嘱咐护士拉好窗帘。

“如果你是想向我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的话,倒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Kris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但如果你是想找我当保镖,最好现在就开个价。”
“怎么,你对剧院有这么大的意见吗?”周焰伸手,擦了擦身旁座椅上厚厚的一层灰。此刻的舞台中央还挂着大红的幕布,似乎被岁月与尘土压垮了半截,至于边角处的木质结构早已无人修补,只剩下几块完好的、供人通行的踏板。
“不,我当然只对你有意见。”Kris抱臂站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我看不惯你上台的样子,更没兴趣陪你玩什么‘捉鬼游戏’。如果真有那样的怪物,你早就被吃了。”
周焰停下上台的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Kris,“没错,现在你见到的周焰只剩一副皮囊了。你就不怕?”
“我怕什么,怕你把我也吃了?”Kris回了他一个白眼,“吃不掉的,你也找不到。”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Kris,我以为你一直不屑当我肚子里的蛔虫。”周焰站在舞台中间,笑容揶揄。
“我就知道你拉我来不是请我看戏,而是要把我硬拉进演出名单。不过不好意思,我连报幕的工作都不乐意干。”Kris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只是一出舞台戏而已,至少告诉我,告诉观众们,我在找什么吧。”
“没有人想听这个的,但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当是我卖你最后一回面子。”
“药和酒,拳头和爱。你找到了什么,选中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选什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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